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,我发表一下个人的见解,权当是抛砖引玉了。
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”,这是“形而上学”这个词的来源,所以应该断句为“形而上”学。问题是,“形而上”究竟是什么,“形而上学”又究竟是怎样一门学问。
从“形而上”的本义来讲,它指的是与“形而下”的“器”相对应的“道”,“器”指的就是任何可以命名的物质性实体(注意不是精神性实体,也不是价值性实体),比如水杯、苹果、书本……;而这个“道”,就有争论了,一种观点认为“道”是一种实体性的存在,但这种实体是作为真正“存在”的实体:对于唯物主义者来说周易中国哲学经典,这个实体就是物质(其它的一切都是物质的衍生品,或者说偶性,或者是物质的表现形式);对于唯心主义者来说,这个实体就是精神;对于二元论者来说,实体有两个,分别是物质和精神;除了这几种观点,还有比如斯宾诺莎(泛神论),他认为“实体”就是上帝,思维与广延是实体的两个属性,而具体的事物和精神现象则是属性的样式。统而言之,第一种观点认为“形而上”研究的就是作为真正的存在的存在。
第二种观点认为“道”是法则,是规律。比如在牛顿力学的体系下,“道”就是牛顿三定律,万事万物都遵循这套规律;再比如赫拉克利特,他的“道”就是“逻各斯”,也就是变化的万物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之中所遵循的不变的法则。
接着我们再说“形而上学”作为翻译词汇指的是什么,“形而上学”的英文是“”,直译过来就是“物理学之后(的部分)”,也就是亚里士多德的《形而上学》,它被放在了《物理学》之后。物理学研究的是这个世界的“存在”,而形而上学,研究的则是支撑这个世界存在的“存在”,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作为存在的存在。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不能是“无中生有”的,它一定有它产生的根源,而这个根源,才是真正的存在,是这个世界得以产生的原因(动力因)和意义(目的因)所在(当然你可以说,那么这个根源也需要一个根源作为它的根源,如此循环以致无穷,很好,你已经发现了康德的二律背反,可以开始批判理性了)。
如此看来,很明显,中国古代没有一种西方式的,以理性为基础,以逻辑为工具,以存在论为目的的形而上学理论。但是,这不代表中国古代没有形而上学,随着近现代的中西交融,中国的学者了解到了完全不同于中国思想的西方式思维,而西方思想之源头,很大一部分,则来自于古希腊哲学。当我们的学者融汇中西思想之后,我们发现了实际上中国古代虽然没有西方式的形而上学,但却发展出了一套不同于西方的形而上学理论,被冠以“境界形上学”,以区别与西方的“实有形上学”(持这种观点的可参考冯友兰、方东美、牟宗三、唐君毅……)。
因此,总的来说,我认为,对于中国古人来说,他们是没有“形而上学”的。他们也许提出了形而上学的思想(老子、孔子……),但他们没有一套完整的形而上学理论。但当我们理解了西方的形而上学之后,我们从古人那里发现了一套不同于西方,但却异曲同工的理论,我们冠之以“境界形上学”。
但是,“境界形上学”的本质是中国学者在理解了西方的形而上学之后,对中国古代哲人思想的“形而上学”式的解读,也就是说,归根结底,我认为中国古代是没有“西方式”的“形而上学”的。这听起来很吊诡,这不是废话吗,就好像说中国古代是没有英语的,但其实这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:“形而上学”一开始本来就是西方的学问,只不过我们后人在理解了西方的形而上学之后,从中国古人那里发现了类似于西方形而上学,甚至可能优于西方形而上学的另一种形而上学的理论。因为哲学不像科学,科学是普遍的周易中国哲学经典,不论你在哪里,万有引力都是成立的(经验性的),不会因为假如说我们中国从来没有发现过“万有引力”这个规律,然后当西方的科学传入中国之后,我们发现在我们这里“万有引力”并不适用。但对于哲学来说(广泛来说,就是对于一切非直线型发展的学科),情况就是这样。所以,如果我们说中国古代的“形而上学”和西方的“形而上学”有什么区别,那么我认为这是一个伪命题,因为中国古代,根本没有形而上学。中国古代的“形而上学”,是我们的学者在学习了西方的形而上学思想之后才产生的。
本站声明 文章纯属个人观点,仅供学习参考。